不久前,年代情感群像大剧《南来北往》吸引了很多观众的目光。这部剧把铁路乘警的故事搬上银幕,穿插铁路从蒸汽机到内燃机,到动车,再到高铁的历程,再现了祖国的发展和时代的变迁。
剧中讲述了一线乘警反扒、打拐、缉毒、巡线、打击盗抢骗等故事,让不少年轻观众感到新奇的同时,也心生疑惑:现实中当真是这样的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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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路公安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1946年。当年10月,中国党领导下的新生人民政权第一个铁路公安机构——牡丹江铁路管理局公安处成立。
新中国成立后,历经多次机构改革,铁路公安的隶属关系多次发生变化。2018年12月28日,中央调整铁路公安机关管理体制,铁路公安局由统一领导,列入内设机构,实行垂直管理。
乘警是乘务民警的简称。作为铁路公安的一个特殊警种,乘警是铁路公安局派出的在旅客列车上担当乘务工作、具有武装性质的治安行政和刑事执法人员。作为旅客列车的治安保卫者,乘警肩负着预防、制止、查处旅客列车上发生的违法犯罪活动和治安灾害事件,维护旅客列车治安秩序,保护旅客生命财产安全的重任。
和其他处所相比,旅客列车具有空间相对狭小、人员相对密集、人流量大、易发生各种矛盾、违法犯罪行为具有一定的隐蔽性、调查取证困难重重、制止违法犯罪行为时首先要考虑尽可能避免误伤无辜旅客等特点,这些都给乘警工作带来了不小挑战。
新中国成立以来,一代代铁路乘警们怀着满腔赤诚,克服重重困难,为确保旅客和列车安全倾尽全力,不少同志甚至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的代价。
具体到电视剧《南来北往》中的各种案例,实际上是将改革开放初期至上世纪90年代,铁路公安各警种侦破的典型案件浓缩到一起,反映了铁路公安这个群体的工作和生活。
不过,剧中呈现给广大观众的各种犯罪案件,不仅具有鲜明的时代烙印,还有极强的地域特点,因此并不能与当下的现实直接划等号。例如,对公安干警在执法过程中使用警械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,如同剧中老马魁所说:“枪在车上基本用不上”。
所以,剧中新人乘警汪新面对满满一车厢旅客,拔枪与犯罪分子对峙的场面,现实中很难发生。因为在真实的执法过程中,乘警们必须考虑周详。
1999年10月25日,在南昌开往广州东的565次列车上,乘警徐晓强发现一名形迹可疑的人员。当时车厢内严重超员,为了减少对周边旅客的影响,徐晓强选择将可疑人员带到14号车厢乘务室内作进一步盘查。
万万没想到的是,对方做贼心虚,突然侧身掏出一把自制,瞄向徐晓强的前额扣动了扳机。机敏的徐晓强抬手架开了对方的手,呼啸而出的击中了窗框。
歹徒被徐晓强抱住后,又抽出一把锋利的尖刀,朝徐晓强连刺16刀,其中1刀伤及心脏。由于乘务室车门是朝内开的,闻讯赶来的增援力量直至歹徒逃出乘务室后,才合力将其。徐晓强因伤势过重,失血过多,在送医过程中壮烈殉职,年仅26岁。
参与抓捕的值乘警长涂湘煜回忆:“当我赶到现场时,身负重伤的徐晓强仍紧紧抱住歹徒不放。当时他已说不出话,他用鲜血和生命保护了列车乘客安全。”
车厢里的乘客也无不后怕地表示:若不是徐警官将歹徒带到乘务室盘查,此恶性案件发生在拥挤的车厢里,不知道会伤及多少无辜。
事后,铁路警方在歹徒家中搜出了自制的、、、火药和导火索等。社会的一大隐患和祸害,就此被发现。此后,徐晓强同志被追授“烈士”“优秀党员”“铁路青年五四奖章”“火车头奖章”“江西杰出青年卫士”等荣誉。
当然,像这样的恶性刑事案件在旅客列车上非常罕见,日常发生的多属治安案件。不过,面对潜在危险性较小的治安案件时,乘警们同样需要具备大局意识,灵活处置。
2008年7月2日,从上海南站开出的一趟旅客列车上,30名无票乘车的社会闲散人员不仅拒绝补票,还谩骂、推搡列车工作人员,严重扰乱了列车秩序。
乘警劝说无效后,按流程请目击旅客写旁证材料。没想到,这些社会闲散人员竟然当着乘警的面一拥而上,劈手从旅客手中抢过证明材料,撕得粉碎,并公然对旅客实施人身威胁。乘警立即严正警告,这种行为属于严重妨碍执行公务,当事人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后,对方非但不收敛,反而进一步威胁乘警。
为确保旅客安全,乘警并没有第一时间采取可能激化矛盾的行动,而是立即向上级汇报,请求增援。铁路公安局闻讯立即行动起来,在这趟列车途经各站调集警力上车。增援力量完全控制住车上局面后,乘警将30多人集中到2号车厢,并动员其他无关旅客带上自己的行李,转移到隔壁车厢去,重新开展调查取证工作。
列车驶抵终点站前,铁路公安局与铁路调度所协调,破天荒地让这趟列车停在了紧靠车站主体建筑的1号站台,并调集60余名机关干部提前到站台守候。待其他车厢旅客全部下车出站后,乘警才打开2号车厢车门,将30名涉事人员悉数带走,依法合规地给予他们治安拘留10天的处罚。
当然,上述真实案例以及《南来北往》里的故事都已经是“过去时”了。随着高铁建设的持续推进,高铁承担了铁路旅客运输超过60%的客运量,成为铁路客运的主力。
和过去的绿皮火车相比,高铁列车的乘车环境有了巨大改变。不过,在给人们带来旅行便利和良好乘车体验的同时,高铁列车也给新时代铁路乘警工作带来了全新挑战。
2022年12月30日,旅客杨某某乘坐D3194次列车抵达南京南站,出站后在出租车上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包时,发现包内一部苹果14Pro手机不翼而飞。杨某某反复回忆,认为手机是在乘车过程中被盗,遂于2023年1月4日乘车返回出发地,向南昌乘警支队报案。
据杨某某反映,这部失窃的手机尚未拆开包装,更未插电话卡,不可能通过追踪信号找到其去向。再加上,报案时距案发已超过100小时,若此案发生在《南来北往》的背景年代,极有可能成为积案。但南昌乘警支队借助高科技手段——通过乘车实名制名单与列车公开区域视频监控,进行大数据分析、比对,很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黄某,最终人赃并获,为旅客挽回了经济损失。
近期,北京开往南昌的T167次列车上,相继发生了两起旅客财物被盗案件。乘警们通过技术手段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徐某某。
正当乘警们准备采取进一步行动时,乘警支队综合指挥室接到了一个电话,对方自报家门,称自己系湖北大冶公安,向乘警支队“通报”徐某某已向大冶警方投案自首。
没多久,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。一个自称大冶某地派出所所长的人称,犯罪嫌疑人徐某某因违法被该派出所立案调查,要求乘警支队将其在列车上实施盗窃的材料发送过去,由派出所将两案并案侦查。
机敏的值班民警立即意识到这两个电话内容有冲突,极有可能是胆大妄为的犯罪嫌疑人自导自演的“瞒天过海、金蝉脱壳”之计。乘警支队立即派出精干小分队,赶赴湖北大冶,将徐某某擒获,并在其住处寻获了赃物。
在铁证面前,徐某某交代了其在列车上多次作案,并在事后冒充公安企图鱼目混珠、逃避铁路警方打击的犯罪事实。
近年来,列车上刑事案件、治安案件的发案率呈明显下降趋势,但这并不意味着乘警们的工作变得更轻松了。因为,在乘警们接获的警情中,旅客求助的比重逐年上升。这些求助可谓五花八门,乘警们总是耐心而又细致地尽其所能,为旅客们提供帮助。
往返于厦门和香港西九龙之间的G3003/G3004次高铁列车,经常有香港同胞和外籍旅客乘坐。为更好地为这些群体提供帮助,担当这趟列车值乘任务的厦门乘警支队乘警们利用业余时间,努力学习英语和粤语,了解沿途车站情况,甚至将许多车站的乘车信息及换乘方案倒背如流,赢得了不少旅客的赞誉。
在今年2月3日南昌开往上海的G1466次列车上,旅客李女士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了,情急之下向正在巡视车厢的乘警蒋警官求助。蒋警官详细了解情况后,排除了手机被盗的可能性,并根据李女士提供的线索,逐一推开座椅坐垫和靠背,很快便在邻座的缝隙间寻回了手机。
乘警们的默默奉献,换来了旅客们的高度认同。不少旅客会用各种方式,对帮助过自己的乘警表达感谢之情。今年2月5日,九江开往常州北的G1584次列车乘警黄丹几经周折,在半个小时内帮助旅客张某找回了价值不菲的手机。张先生获悉这个好消息后,特意加了黄丹的微信好友,转了一个888.80元的红包表达谢意。
黄丹是位“90后”女乘警。女性当乘警,而且在列车上独当一面,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。但这些警校出身的新时代女性,和男同事们一样不怕苦、不怕累,常年在南来北往的旅客列车上值乘,守护着旅客生命财产安全,竭诚为人民服务。
除了积极回应旅客求助,乘警们还会主动调解旅客之间的矛盾,将可能发生的冲突消弭于无形。不少乘警会随身携带一些小零食、小玩具,帮家长哄住精力旺盛的孩子们,减少对其他旅客造成的影响。
列车到站时,下车巡检的乘警还会主动提醒旅客们注意地面湿滑,帮助一些年老体弱的旅客提行李。遇到突发事件时,乘警更是全体旅客和列车工作人员的主心骨,是在关键时刻维持列车秩序的定海神针。
2023年7月30日,因暴雨导致山体塌方,乌海西站开往北京站的K396次列车停在前不着村、后不挨店的线路上避险。车上生活物资奇缺,引发旅客不安。列车员赵阳哽咽着安抚乘客的视频在网上流出后,感动了无数人。赵阳是这趟列车全体工作人员的代表,值乘该趟列车的包头乘警支队乘警们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,为稳定旅客情绪,维护列车秩序做了大量耐心、细致的工作。
今年2月初,河南、湖北、湖南等地遭遇历史同期罕见的雨雪冰冻恶劣天气袭击,列车大面积晚点。来自全国各乘警支队的乘警们及时深入车厢,协助列车工作人员一同安抚旅客情绪,为旅客们送去热水、方便面等应急食品,并解答各类换乘、退票等问题,确保了列车秩序井然。
现在的早班高铁列车清晨6点多就始发。按规定,乘警出乘前,必须提前1个小时到乘警支队综合指挥室签到,进行酒精测试,领取警用装备,接受相关信息及上级指令。
开车前,乘警须与列车长、随车机械师(车辆乘务员)建立联系,共同对车内设施实施“三乘联检”,排查各种安全隐患。开车后,乘警每小时至少要巡视一遍车厢,并留存记录。
每到一站,乘警都必须下车巡查,与车站工作人员作必要交接。列车抵达终点站后,乘警还要按规定再次巡视车厢,仔细检查有无旅客遗落物品。一趟往返下来,连续高强度工作十几个小时乃家常便饭。就算是铁打的汉子,也免不了腰酸腿痛。
由于高铁列车上未设乘警休息室,乘警们又很自觉,不与旅客争座,因此再累也得硬撑着,并时刻保持良好的精神风貌和警容仪表,确保给广大旅客安全感,并震慑各类犯罪嫌疑人。
退乘后,他们还得前往综合指挥室签到,填写相关表格,导出警务终端留存的资料,将一切交接停当,方能下班。
如今各大城市有多个火车站,列车交路空前复杂,乘警们的出乘站和退乘站不一致是常事。为此,铁路公安局在不少车站增设了高度自动化的无人值守派班室,乘警们可以就近刷脸进入,办理完交接手续后即可回家,免除了往来奔波之苦。
春运期间,大量开行的“红眼高铁列车”,要求各乘警支队、乘警大队的领导们纷纷沉到一线,主动担当这些需要通宵熬夜的列车值乘任务,用实际行动将“暖警”“爱警”工作要求落到实处。
如今,铁路公安局下辖18个铁路公安局、75个公安处、2000余个派出所,7.4万公安民警驻守在13.1万公里铁道线上,这其中,无数位乘警行走在流动的车厢,保卫着中国铁路和旅客的平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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